第三十三只娃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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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只娃娃
直到走下臺，蘇語盼都還能感受到胸腔裏，心臟那過快的頻率。
就好像體內住了一頭小獸，受了刺激瘋狂地想往外闖，恨不得能沖破所有禁錮。
蘇語盼按著自己心口，調整呼吸。
下臺後手還是有點兒抖，深呼吸也做得不太象樣，氣息沒法吸好吸滿。
她是最後一個上臺的參賽者，之後的作品會放到另外一個場地，由評審進行最後的打分，一個小時後公布名次，會場會開放給參賽者和一般民眾進入參觀。
現在他們要移動到休息區，主辦方為此備了些小點心和飲品，提供給他們可以認識其他參賽者並與之交流的機會。
蘇語盼從舞臺上下來後直接移動到另外的場地，她沒有事先跟尹諒約好碰頭的位置，再者她方才說出的作品名稱，也不知道尹諒究竟能否明白過來她的意思。
“諾”，她沒有予以多加解釋，任由聽見名字的人自由想象。
尹諒要的答案她沒有勇氣直接明說，卻采了這樣迂回的方式，說了，也不知道他是否能明白過來她的意思。
她此刻緊張的心情也分不清究竟是因為期待比賽結果，還是期待別的什麽。
若是尹諒沒有意會過來，那麽她應該要怎麽對他說才好？
蘇語盼此刻擔心的是這件事。
說出口就已經鼓足了勇氣，還要再說第二次？
蘇語盼覺得心臟跳得更瘋狂了。
她隨著移動的人潮走著，因為她剛結束對自己作品的介紹，在場人員對她有印象，同她對到眼的人都會微笑點頭示好，也有人想過去同她攀談幾句，交流經驗。
結果走近了要找蘇語盼時，才發現她被另一個少年握住手腕，從旁走開，身影淹沒在一個又一個的人潮之中。
蘇語盼起初被握住手腕時還有點慌，等到認出手的主人，她垂下手，任她握著。
她被尹諒帶到了樓梯間，金屬制的安全門隔開了另一側走道上的腳步聲，尹諒將蘇語盼抵在墻上，臉上沒有掛著平時的笑容，眼神深深註視著她。
良久，尹諒才啞著聲音問她：“‘諾’，意思是‘答應’，我可不可以理解為，這就是你的答案？”
蘇語盼抿了抿唇，垂下頭，輕輕點了點。
若非尹諒的目光一直註視著她，定不會發現這輕微的幅度。
他往前，將額靠在她肩上，蘇語盼身子一僵，連呼吸都停了一瞬。
“我預想過很多狀況，拒絕的比例占去了八成，其他兩成就算答應了，一者也是我一直煩你你才無奈應下，另外則是一直保持沈默，我作夢都沒想到，你竟會這般大膽響應。”
蘇語盼眨眨眼，大膽？說的是她嗎？
“我說的很隱諱，還怕你沒意會過來。”
尹諒擡頭，稍稍有些無奈，“你啊，還真會給我驚喜。”
沒料到今天就能聽到她的答覆，也沒想過，那個膽怯的她，竟會選擇在臺上直接用以只有他們二人才能懂的方式，對他表明心意。
他牽起她垂在身側的手，她輕握成拳，他由掌心處探入，與她十指交握。
“那麽，女朋友，不管能否得名，一起去等今天的比賽結果吧。”
蘇語盼瞥了他一眼，很快地又垂下頭，同他一起往前走，卻沒掙開他的手。
尹諒彎起眼，看她乖巧跟在自己身旁的樣子心癢得不行，一起走到另外的場地。
作品已經被放入展示櫃，沒法上手觸摸，尹諒本想帶著蘇語盼到她的作品前，卻發現根本沒法走近。
‘諾’天鵝的四周圍了很多人，沒辦法，尹諒只得帶她往人少的地方去，經過時還聽見有人在感嘆：“要是能伸手親自感受它毛色的變化就好了”，聽得尹諒和蘇語盼兩人相視一笑。
現在展出的是黑天鵝的樣貌，尹諒透過人潮縫隙遠遠望了一眼，之前蘇語盼在制作時他就曾近距離觀看過，她將亮片縫制在布料上費了許多功夫，得先做好天鵝外貌，填充棉花後，再將亮片穿過透明的縫線，一片一片往天鵝身上下針，很是費工。
她為這作品傾註了許多心力，尹諒也希望她能得到好的結果，畢竟這個作品對他倆來說，意義非凡。
下午五點，評審們一一聚集到臺前座位，現場人員也漸漸停下交談，各自尋了位置或坐或站。
致詞以後，名次是由第三名開始頒布，接著是第二名。
蘇語盼的手被尹諒緊緊牽著，她的緊張感她都弄不清究竟是宣布名次來的還是互相牽手來的，二、三名的參賽者已經走到舞臺上，最終將要發表第一名的人選。
“第一名是……”
對蘇語盼來說，那天的所有一切就像置身在夢境當中，等到周一抵達學校，那種不真切的感覺依舊未退，而向來都是踩點上學的尹諒，竟難得在蘇語盼到達學校前就已經安穩坐在座位上。
他讓開位置，讓蘇語盼進去坐下，過程中依然笑笑地看著她，蘇語盼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了，小聲問他：“你今天怎麽這麽早？”
尹諒靠過去，兩人肩膀都碰著了，他在她耳邊輕聲道：“想早一點來見我女朋友。”
蘇語盼一楞，左右看了看，就怕這話被人聽見。
“你小點聲。”
他們學校抓早戀，結果她身為班長竟帶頭談戀愛，蘇語盼甚至從未想過自己竟然也有這一天。
分明在桃花心木林那時，她與尹諒還信誓旦旦地對主任說他倆只是同桌關系，這才幾個月，事情就已經大不相同。
結果尹諒反而湊得更近，他的唇與她的耳幾乎差點就能碰上，說話時呼出的器噴灑在她耳邊，令蘇語盼覺得微癢，忍不住縮了縮肩膀。
“那這樣，夠小聲了嗎？”
蘇語盼掩住自己的耳朵，往後退了退，控訴道：“別這樣。”
然而語調卻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，聽著倒像在撒嬌，讓尹諒反而笑得更開心。
她拿他無法，只好任由他看著自己笑得歡快，自己將頭別向另一側，嘴角卻是壓也壓不下去。
突然，一百三沖進教室，扒住門框瘋狂喘氣。
“怎麽了這是？”坐前排的同學被他給嚇了一跳，紛紛出聲關心。
離早讀時間還有十分鐘，慢慢走也不至於會遲到，何至於就這樣狂奔？
一百三喘勻了氣後，擡頭往蘇語盼的位置看，恰好她對上了眼，只見一百三對她豎起了大拇指，“班長你可太厲害了！全國的公仔比賽，得了第一名！”
蘇語盼微愕，“你怎麽……”
這事情班上只有她和當天在場尹諒知道，那天抱回獎座時，蘇語盼都還不敢相信。
她看向尹諒，尹諒聳了聳肩，也不可能會是他說出去的，一來尹諒不是那麽大嘴巴的人，二來一百三明顯是剛剛才得知，所以才會著急奔到教室來報喜。
“我怎麽知道？大門口就掛著紅布條呢，不只我知道，全校的師生從大門進來都知道了！班長好厲害啊！全國的比賽還能拔得頭籌！”
後頭進來的學生也應和了一句，“就是，我也看見了，作品是不是要到會場看來著？”
尹諒見蘇語盼緊抿著唇，絲毫沒有任何喜悅的模樣，便代替她回答。
“嗯，獲獎的作品會在比賽場地展示一周的時間，放學後你們可以去看看。”
班上同學的恭賀聲此起彼落，可蘇語盼卻如何也高興不起來。
她當初比賽是瞞著學校也瞞著家裏，如今學校知道這項消息，那也就代表，所有人都會知道這事。
突然，尹諒握住她垂在身側的手，再次將她緊握成拳的手以手指輕輕推開，交握在一起。
蘇語盼看著他，而尹諒沒說話，只是加緊了手上握著的力道，對她安撫一笑。
她指尖冰涼，尹諒便用自己的體溫去暖她的手。
早讀時間，兩人的手緊緊握著，蘇語盼的臉色才好看了些，可那忐忑不安的預感，終是成真。
廣播聲響起，是他們班主任的聲音。
“高二一班蘇語盼同學，請盡速到教師辦公室找班主任，再重覆一次……”
早讀結束到上課的這段課間，老師們幾乎都在教職員辦公室準備教材，一年級到三年級的班主任們共享一間，蘇語盼站起身來，尹諒拉著她的手問她：“要我陪妳一起去嗎？”
蘇語盼搖頭，輕輕掙開他的手，“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。”
看著她獨自離去的背影，尹諒皺起眉頭。
一百三往後轉，好奇問道：“班長得了全國第一名，怎麽好像一點兒也不開心？”
尹諒的視線仍未收回，他淡淡地道：“她是開心的，只是相對，煩心的事也來了。”
一百三聽得滿頭霧水，擡頭才看見平日裏總是笑得沒心沒肺的尹諒，現在的表情冷得嚇人。
他看著他起身，扔下一句，“我去趟洗手間。”
便走出教室門口。
等到都看不見尹諒背影後，他才納悶地道：“洗手間明明是往另個方向去才是，那邊可是女廁啊……”
一百三不知道的是，女廁的位置和教職員辦公室，在同一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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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走下臺，蘇語盼都還能感受到胸腔裏，心臟那過快的頻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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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語盼按著自己心口，調整呼吸。
下臺後手還是有點兒抖，深呼吸也做得不太象樣，氣息沒法吸好吸滿。
她是最後一個上臺的參賽者，之後的作品會放到另外一個場地，由評審進行最後的打分，一個小時後公布名次，會場會開放給參賽者和一般民眾進入參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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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諾”，她沒有予以多加解釋，任由聽見名字的人自由想象。
尹諒要的答案她沒有勇氣直接明說，卻采了這樣迂回的方式，說了，也不知道他是否能明白過來她的意思。
她此刻緊張的心情也分不清究竟是因為期待比賽結果，還是期待別的什麽。
若是尹諒沒有意會過來，那麽她應該要怎麽對他說才好？
蘇語盼此刻擔心的是這件事。
說出口就已經鼓足了勇氣，還要再說第二次？
蘇語盼覺得心臟跳得更瘋狂了。
她隨著移動的人潮走著，因為她剛結束對自己作品的介紹，在場人員對她有印象，同她對到眼的人都會微笑點頭示好，也有人想過去同她攀談幾句，交流經驗。
結果走近了要找蘇語盼時，才發現她被另一個少年握住手腕，從旁走開，身影淹沒在一個又一個的人潮之中。
蘇語盼起初被握住手腕時還有點慌，等到認出手的主人，她垂下手，任她握著。
她被尹諒帶到了樓梯間，金屬制的安全門隔開了另一側走道上的腳步聲，尹諒將蘇語盼抵在墻上，臉上沒有掛著平時的笑容，眼神深深註視著她。
良久，尹諒才啞著聲音問她：“‘諾’，意思是‘答應’，我可不可以理解為，這就是你的答案？”
蘇語盼抿了抿唇，垂下頭，輕輕點了點。
若非尹諒的目光一直註視著她，定不會發現這輕微的幅度。
他往前，將額靠在她肩上，蘇語盼身子一僵，連呼吸都停了一瞬。
“我預想過很多狀況，拒絕的比例占去了八成，其他兩成就算答應了，一者也是我一直煩你你才無奈應下，另外則是一直保持沈默，我作夢都沒想到，你竟會這般大膽響應。”
蘇語盼眨眨眼，大膽？說的是她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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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諒擡頭，稍稍有些無奈，“你啊，還真會給我驚喜。”
沒料到今天就能聽到她的答覆，也沒想過，那個膽怯的她，竟會選擇在臺上直接用以只有他們二人才能懂的方式，對他表明心意。
他牽起她垂在身側的手，她輕握成拳，他由掌心處探入，與她十指交握。
“那麽，女朋友，不管能否得名，一起去等今天的比賽結果吧。”
蘇語盼瞥了他一眼，很快地又垂下頭，同他一起往前走，卻沒掙開他的手。
尹諒彎起眼，看她乖巧跟在自己身旁的樣子心癢得不行，一起走到另外的場地。
作品已經被放入展示櫃，沒法上手觸摸，尹諒本想帶著蘇語盼到她的作品前，卻發現根本沒法走近。
‘諾’天鵝的四周圍了很多人，沒辦法，尹諒只得帶她往人少的地方去，經過時還聽見有人在感嘆：“要是能伸手親自感受它毛色的變化就好了”，聽得尹諒和蘇語盼兩人相視一笑。
現在展出的是黑天鵝的樣貌，尹諒透過人潮縫隙遠遠望了一眼，之前蘇語盼在制作時他就曾近距離觀看過，她將亮片縫制在布料上費了許多功夫，得先做好天鵝外貌，填充棉花後，再將亮片穿過透明的縫線，一片一片往天鵝身上下針，很是費工。
她為這作品傾註了許多心力，尹諒也希望她能得到好的結果，畢竟這個作品對他倆來說，意義非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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致詞以後，名次是由第三名開始頒布，接著是第二名。
蘇語盼的手被尹諒緊緊牽著，她的緊張感她都弄不清究竟是宣布名次來的還是互相牽手來的，二、三名的參賽者已經走到舞臺上，最終將要發表第一名的人選。
“第一名是……”
對蘇語盼來說，那天的所有一切就像置身在夢境當中，等到周一抵達學校，那種不真切的感覺依舊未退，而向來都是踩點上學的尹諒，竟難得在蘇語盼到達學校前就已經安穩坐在座位上。
他讓開位置，讓蘇語盼進去坐下，過程中依然笑笑地看著她，蘇語盼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了，小聲問他：“你今天怎麽這麽早？”
尹諒靠過去，兩人肩膀都碰著了，他在她耳邊輕聲道：“想早一點來見我女朋友。”
蘇語盼一楞，左右看了看，就怕這話被人聽見。
“你小點聲。”
他們學校抓早戀，結果她身為班長竟帶頭談戀愛，蘇語盼甚至從未想過自己竟然也有這一天。
分明在桃花心木林那時，她與尹諒還信誓旦旦地對主任說他倆只是同桌關系，這才幾個月，事情就已經大不相同。
結果尹諒反而湊得更近，他的唇與她的耳幾乎差點就能碰上，說話時呼出的器噴灑在她耳邊，令蘇語盼覺得微癢，忍不住縮了縮肩膀。
“那這樣，夠小聲了嗎？”
蘇語盼掩住自己的耳朵，往後退了退，控訴道：“別這樣。”
然而語調卻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，聽著倒像在撒嬌，讓尹諒反而笑得更開心。
她拿他無法，只好任由他看著自己笑得歡快，自己將頭別向另一側，嘴角卻是壓也壓不下去。
突然，一百三沖進教室，扒住門框瘋狂喘氣。
“怎麽了這是？”坐前排的同學被他給嚇了一跳，紛紛出聲關心。
離早讀時間還有十分鐘，慢慢走也不至於會遲到，何至於就這樣狂奔？
一百三喘勻了氣後，擡頭往蘇語盼的位置看，恰好她對上了眼，只見一百三對她豎起了大拇指，“班長你可太厲害了！全國的公仔比賽，得了第一名！”
蘇語盼微愕，“你怎麽……”
這事情班上只有她和當天在場尹諒知道，那天抱回獎座時，蘇語盼都還不敢相信。
她看向尹諒，尹諒聳了聳肩，也不可能會是他說出去的，一來尹諒不是那麽大嘴巴的人，二來一百三明顯是剛剛才得知，所以才會著急奔到教室來報喜。
“我怎麽知道？大門口就掛著紅布條呢，不只我知道，全校的師生從大門進來都知道了！班長好厲害啊！全國的比賽還能拔得頭籌！”
後頭進來的學生也應和了一句，“就是，我也看見了，作品是不是要到會場看來著？”
尹諒見蘇語盼緊抿著唇，絲毫沒有任何喜悅的模樣，便代替她回答。
“嗯，獲獎的作品會在比賽場地展示一周的時間，放學後你們可以去看看。”
班上同學的恭賀聲此起彼落，可蘇語盼卻如何也高興不起來。
她當初比賽是瞞著學校也瞞著家裏，如今學校知道這項消息，那也就代表，所有人都會知道這事。
突然，尹諒握住她垂在身側的手，再次將她緊握成拳的手以手指輕輕推開，交握在一起。
蘇語盼看著他，而尹諒沒說話，只是加緊了手上握著的力道，對她安撫一笑。
她指尖冰涼，尹諒便用自己的體溫去暖她的手。
早讀時間，兩人的手緊緊握著，蘇語盼的臉色才好看了些，可那忐忑不安的預感，終是成真。
廣播聲響起，是他們班主任的聲音。
“高二一班蘇語盼同學，請盡速到教師辦公室找班主任，再重覆一次……”
早讀結束到上課的這段課間，老師們幾乎都在教職員辦公室準備教材，一年級到三年級的班主任們共享一間，蘇語盼站起身來，尹諒拉著她的手問她：“要我陪妳一起去嗎？”
蘇語盼搖頭，輕輕掙開他的手，“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。”
看著她獨自離去的背影，尹諒皺起眉頭。
一百三往後轉，好奇問道：“班長得了全國第一名，怎麽好像一點兒也不開心？”
尹諒的視線仍未收回，他淡淡地道：“她是開心的，只是相對，煩心的事也來了。”
一百三聽得滿頭霧水，擡頭才看見平日裏總是笑得沒心沒肺的尹諒，現在的表情冷得嚇人。
他看著他起身，扔下一句，“我去趟洗手間。”
便走出教室門口。
等到都看不見尹諒背影後，他才納悶地道：“洗手間明明是往另個方向去才是，那邊可是女廁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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